『电脑线圈』是07年的原创动画,被许多动漫迷称为神级作品,在业界也获得颇多好评。获选2007年日本文化厅媒体艺术祭的动画优秀赏、第39回星云赏、第29回日本SF大赏[1]等诸多荣誉。本文是对制作和故事本身的感想。

动画讲述的是小孩子探索资讯实体化的世界[2]并进行冒险的故事。眼镜世界的空间或物体[3]老旧或破碎时能够提取出原石一样的Meta Bug。因为这种物质可以进一步加工为功能化的Meta Tag,故被当做眼睛世界里的虚拟货币,成为带着眼镜的孩子们最渴望的东西。此外眼镜世界的古旧空间里寄居着以Meta Bug为食被称作伊利加尔的谜样电脑生物,许多都市传说从这里展开。一说伊利亚尔体内有不同于普通Meta Bug的闪亮Bug;一说收集闪亮Bug可以打开另一个世界的门,召唤出道子实现各种愿望;一说道子会把小孩从现实世界中带走,去往那个世界的孩子要么被杀死要么失去意识。

动画的开头以小孩子们拉帮结派并互相比试为主要内容。孩子气用事、单纯的小伎俩以及初入懵懂的暧昧心情令观众一次次回忆起自己的童年,趣味横生,节奏较为活泼。随着众主角对都市传说好奇心的增长,他们渐渐踏入禁忌的领域,情节骤然黑暗起来。一条线从优子等人探究1年前少女死亡事件推进,一条线从勇子实施其计划推进。都市传说的碎片一块块拼合,逐渐露出原貌。技术缺陷与大公司的丑恶和成人的疯狂相互纠缠,将主角们推至极度的危险当中。观众也随之紧绷起来,想要不断进入下一集。整体讲,『电脑线圈』的叙事手法一流,精心布下的暗示如一块块拼板。开始的时候尚不让人经意,然而拼板的数量集合到一定程度时,便突然形成画面,卷发起高潮。说来简单,实现的手法其实非常复杂,由许多角色的历史交织而成——如主角优子慢慢找回5年前的缺失记忆、勇子尘封的过去被优子一点点发掘、观奈生前的日记、玉子的过去和现在的决意等等——将5年前事件、4年前事件、1年前事件和主要出场人物的命运联系在一起,杂而不乱。

和叙事手法同样优秀的是动画对孩子们的描写。类似『空想新子和千年的魔法』,『电脑线圈』对小孩子的行为和背后的心思有着准确的把握,尤其是片中孩子与电脑宠物间的感情最触动人心[4]。哪怕没有暖暖的触感、哪怕是大人口中虚假的东西,孩子们对电脑宠物投入的爱是真实的,会为了走失的宠物着急、哭泣。电脑宠物对孩子回报的爱也是真实的,会拼死把主人的灵魂从另一个世界带回来。他们是伙伴,是亲人。优子最后领悟到看见的和摸到的都不一定真实,但只要心能感受得到便是存在的。“能感觉到心痛的方向,一定会有出口”,优子这样把勇子带了回来。片中的科学家们想到通过Null Carrier收集心灵的碎片,萃取出病人的灵魂并在眼镜世界中进行治疗,面对眼镜世界的暴走却除了格式化别无他法。果然还是大人的心灵不够纯洁、已经钝感的结果吧:)

本片与『空想新子』的另一个相同之处,便是通过孩子们阶段性的改变描绘出他们成长的过程。优子对妹妹京子“便便!”的口头禅感到难堪,哪知她自己当年也同出一辙。文慧的仓鼠宠物被沙奇杀死后,伤心欲绝,决定再不对宠物投入感情,称呼宠物老头子为仆人。当她看到电波对长颈龙那么疼爱,一边先知先觉地笑话电波愚蠢,一边又感同身受地为长颈龙的死悲伤。待到她长大不再带眼镜的年纪,会不会也跟优子的母亲一样去安慰自己的孩子呢?还有原研对观奈的爱,为初恋的死深深自责。明知自己或许会消失,心中对此有着隐隐的恐惧,却还是想要到观奈 ‘那边’ 去——恐怕也是从孩子们之后不会再有的执着。当他握住优子的手,观众的感受或是欣慰和忧伤参半的——这个男孩长大了。就连最后勇子从 ‘那边’ 回来,也是因为有所成长,让该被忘记的伤痛、憧憬和思念随风而逝。

片中两位女主优子和勇子的关系为人津津乐道,有人说

顺便提,原研小朋友虽然和女主角官配成功,但最后还是落了个龙套的下场,完全没派上用场。没办法,谁让矶光雄是萌百合的。于是至萌角色还是换了人,尽管呆呆的原研曾经深得我心,但勇子你才是最萌的!

与之类似认为勇子是‘真’‘男主’的观点亦有不少…不过即使是自认有百合魂的我也完全没看出来这双女主有啥可YY的啊[5]。事实上我认为此片的感情描写中较弱的部分就是对勇子优子两人友情的刻画。除了优子几句可怜巴巴的想要和勇子做朋友的话之外,两人的互动几乎没有。因为名字一样又都是转校生,所以老好人优子便主动上去搭话;由于破裂的旧友真由美指责优子从不为朋友真正付出,于是优子舍身去搭救勇子。到头来想做朋友的契机和成为朋友的契机全是优子单方面的。看似合情合理,但太有逻辑的友情总令人感觉刻意。与之相对优子和文慧成为朋友的过程就自然很多。勇子对优子态度的转变也是一整个别扭。她对优子的老好人属性本来颇不以为然,后来对优子的帮助多是顺便行之,何况她是超级兄控,对优子嫉妒在心更是促成了道子的产生。将两人联系在一起的并非友情,而是死掉多时的信彦为两女的初恋而已吧[6]。指向第三方的心痛怎么就成为走出迷宫的灯塔?除了为迎合心痛指明出口那句话外,我怎么也想不通呢。如果能把勇子走出 ‘那边’ 的原因归结到穿越时空的起名这个梗上,个人以为会更好些。

总结:作为原创动画,能有这样复杂的设定和多元化的人物描绘着实不易,的确是部佳作。其SF框架是比较平常化的资讯实体化和精神捕捉,对于现在才接触本片的我来说实在没啥新意。但有精巧的层层叠叠的叙述加成,感觉很棒,比虚渊玄的落差式手法高妙得多。类似的音乐脱离开故事听乏善可陈,放在观看中欣赏则甚是到位。然而与许多其他日本动画好用小小的唯心的根源造成宏大世界的暴走相仿[7],本片中一切的起源落脚在一对主角的感情导致眼镜世界的变质上。尽管放在故事中显得合理,观看中也隐隐预感出来,到最终集确认时还是有突然弱掉的失望感。片中成年人的形象均显单薄,重心完全是孩子在成长与不成长两个选项里主动或被动地做出‘这边’或‘那边’的选择。尽管许多人强调用儿童科幻形容『电脑线圈』是小看、是误导,个人倒觉得用优秀的儿童科幻概括之才最为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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