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piruma, pipiruma, puririmpa; papareho, papareho, doriminpa. Make me an adult with an adult touch!

呵,这串咒语比十年后的 ‘Moon Prism Power, make up!’ 复杂多了:)

于1982年和1991年两度登上电视荧幕,共125集,4部ova[1]的『魔法小仙女』虽然不能算魔法少女动画中的大前辈,小前辈的资历还是跑不掉的。对于普通观众,跟响当当的 ‘代表月亮惩罚你’ 战队比起来,粉色头发、变身前五短身材、变身后为妙龄女郎但战斗力不出众的Minky Momo恐怕是一点知名度都没有。在阿宅眼中,『魔法小仙女』的地位却是一点都不差的。

该系列是特别专注于魔法少女动画的Production Reed的代表作之一[2],由时任会长的佐藤俊彦负责制作。2009年东京国际动漫展上,Production Reed就开始为三年后Minky Momo播放三十周年造势,展板上众代表人物中,Momo被放在最中央的位置。当年指导这个系列的监督,汤山邦彦、藤本义孝等人如今都成长为大牌,现在为动漫迷熟知的望月智充,当年只有监督该系列宣传短片的份。2011年,『魔法少女小圆』因各种剧情阴谋成为话题之作,由于大多数观众只接触过主角威能、乐观向上、甜美可爱、爱情加正义的魔法少女动画,纷纷表示被主角组几乎全灭的剧情吓坏了。『魔法少女小圆』不是可以给小孩看的动画[3],其内涵倒也并非成人视角,只是初高中生被卷入世界悲剧的水平。考虑到这杯具是狼心狗肺的虚渊玄人为加上去的架空设定,剧情本身的深度就又减了几分[4]。与伪装高深实则靠煽情取胜的『魔法少女小圆』恰恰相反,『魔法小仙女』努力地伪装纯洁欢乐,其实沿袭了手冢一代漫画家的厌世情绪,我读到欧美的一位资深魔法少女动画迷如此评价本片

Unlike practically every other existing magical girl anime, Minky Momo is really a strange, morbid series filled with otaku fan service that’s disguised as a cute and happy anime for little girls.

哇,居然被说成病态的、伪装得光鲜亮丽欺瞒小孩子的动画,好吓人!尽管我认为此评论略有夸张,但不得不承认,这部魔法少女动画很不一般。我第一次接触这个系列,看的是93年的ova『寄梦因缘桥』,该片拍摄于第二部tv动画之后,Minky Momo已失去她的魔力[5],身为前魔法少女四处云游中。『寄梦因缘桥』的主题是人与人之间不断错失的缘分。作为魔法少女动画,使用如此小资且文艺的题材,已令我相当意外。更令我吃惊的是堂堂女主角Minky Momo居然恋爱运为零,眼睁睁看着有好感的男孩子对另一个小女生表倾心,常规的‘现实’动画不是至少会允许主角的命运梦幻一点的么?紧随其后于94年拍摄的,也是本系列的最后一部ova『旅立ちの驛(the station of your memories)』,选题更加冷峻,讲的是战争遗孤在绝望中欲自杀的故事,其现实沉重感已远超其他魔法少女仅面临个人问题或悲剧的程度。在这部ova中,两代Minky Momo同时登台,其中初代即82年动画主角在TV动画结局中竟然死于交通意外,二代即91年动画主角是转世的Momo,在第二季末尾被描绘为失败者,她的诞生地‘梦与魔法的王国’Fenarinarsa永远得从地球上消失了。比起『魔法少女小圆』中主角成为神、消灭了叫人绝望的规则,『魔法小仙女』如此心灰意冷的结局,实在令人哀伤。

Youtube上有人上传了这部古早动画的绝大部分。我随便选了几集看,而它们每一集都暗藏着魔法少女动画‘不该’有的现实无力感。参考资深人士的评论,我的经历也并非是倒了运、地雷一踩一个准。

例如第一季35集『Always Somewhere』中,英俊忠厚的大公对变身后的Momo一见钟情,赠予祖传宝石暗示求婚。尽管Momo也很喜欢大公,距离爱情仍然有些距离,她的真身只是个10岁的小女孩啊!于是小Momo只得谎称自己是给大Momo传口信的,将宝石归还并告别。分别场景中,配合小山茉美温柔伤感的歌声,雪花渐渐飘落,Momo站在港口看着大公的轮船在海面上越变越小,不舍、无奈、与伤痛的感觉一并涌了上来。如此八点档的剧情,毫无疑问是制作人将成人世界的情感注入动画的表现。

又比如第一季33集『 Android Love 』,讲的是科学家和人造人相恋,后因公司要销毁人造人,两人不得不出逃直到被逼上绝路。尽管现在皮格马列翁情节经常出现在服务性动画中,但‘纯洁’的魔法少女动画采用如此寓言性的内容,并作出‘人造人拥有感情,与真人有什么区别’ 等发言,算不得小事。制作方还不甘心地赋予这对恋人苦鸳鸯的命运,击碎两人遁世离群的希望,直逼上冰雪覆盖的断崖。如此合情合理地不断升高故事的悲剧程度,真是饱含了现实世界满满的恶意。该集最后由Momo将跳崖的二人引去了Fenarinarsa,在我看来‘两人从此在Fenarinarsa幸福地生活’这个结局并非是奇迹的拯救,而是殉情的委婉说法,若不然至少也暗示出制作人不认为现实世界有足够让两位年轻人活下去的宽容和善良。就我所知类似的安慰性的假happy ending还出现在85年的OVA『Minky Momo: 梦中的轮舞 (La Ronde in my Dream)』中。

这部达到电影长度的OVA比『 天空之城』早一年上映,沿用了第一季的诸多设定,如Momo的变身画面和Fenarinarsa王后的发型等。电影中彼得潘在某太平洋小岛上方建了个倒挂在空中的永无乡,可以发射神秘射线将大人变成小孩,继而吸引孩子们到永无乡居住[6]。众国家在知晓射线的能力前,为其巨大的能量密度所吸引,纷纷派出间谍刺探能量源情况。无果后又派出各路军队,欲强夺射线源为己所用,对只有手无寸铁的孩子们居住的永无乡狂轰乱炸。幸而有Momo帮助,永无乡才没有落入大人手中。最后彼得潘带着他的两条龙离开了地球,飘向外太空。尽管『天空之城』同样以飞行石太美妙,不该为人类拥有,故而被解放去了宇宙为结局,宫崎骏在动画中仍然对人类的美德充满信任,他的故事里拥有美德的人会一辈子好下去,只有个别野心家会一时蒙蔽了世界;『 梦中的轮舞』则倾向于成人皆恶的悲观论,认为人类的美德只存在于孩童身上,必然会在成人社会中消失。『 梦中的轮舞』里除了Momo有些傻兮兮的养父母,几乎每个成年人,从岛上的土著到各国首脑再到一个个士兵,全都贪婪、残暴、充满企图、追求力量、却对美缺乏怜悯。彼得和Momo的对话揭示出全片的核心

成年人一心只有他们自己的利益

但是当我们长大了,或许我们可以建一个和他们不同的世界

如果我们长大了,我们,也会一样忘记当初身为孩子的感觉。除了做一个孩子,没有任何别的方法可以记住孩子的感受。

参看整体的剧情安排,我个人以为Momo的话仅仅是在电影中竖一个‘政治正确’的牌子,制作人的观点倾向于彼得的一边,这也是整个Minky Momo系列的基调。相比于其他魔法少女动画面对不存在的大灾难愈战愈勇,『魔法小仙女』中的困境极具写实性,除本文之前举的例子,还有诸如动画家工作到过劳死[7]、救命恩人被坏人射杀没法救活[8]等种种真切到残念的剧情,神奇的‘梦与魔法的王国’Fenarinarsa和彼得潘的永无岛类似,寄托的是作者逃离现实的愿望,可终究不过是一张硬画出来的笑脸,向小孩子隐藏真心而已。而动画最后干脆连这针安慰剂都不要了:Momo失去魔力,地球从此不再有Fenarinarsa。

撇开监督们的腹黑彩蛋,『魔法小仙女』的表达手法可圈可点。Momo的变身装束非常时髦,剧中人物也常常模仿当时流行的装束。音乐的制作保持了很高的水准,不仅原声集精巧细致,人声歌曲也量多质优。TV动画中人物常常走形,但作为长篇OVA贩售的『 梦中的轮舞』则拥有绝对高水准的画面效果,和吉卜力写实的唯美不同,有着童话般的甜蜜感。其中倒悬于天宇的永无乡带给观众的视觉感受不逊于『天空之城』里的拉普达都市。影片里还出现了对其他作品的恶搞,例如本片一连串的三个片头就分别模仿了20世纪福克斯、米高梅和派拉蒙。而本片著名的台词之一‘在某个宇宙的某个地球的某个地方’ 还在『日常』第12集中的游乐场部分被模仿过。

话说那个年代的魔法少女变身咒语都很长,例如在1987年的宣传短片中和Minky Momo对战,『我是小甜甜』中的魔法少女Creamy Mami有着气势不输的咒语

Kyano! Panpuru Pinpuru Pamupoppun, Pinpuru Panpuru Pamupoppum!

 

Minky Momo系列相关评论: 《夢にかける橋.旅立ちの驛》觀後感     Ask John: Why is Minky Momo so Respected?    Girls’ Cartoon for Boys Movie Review  寄梦因缘桥|93年的NT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