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获第82届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提名前,2009年由爱尔兰联合欧洲乃至南美数国合作的2D动画《The secret of Kells (凯尔经的秘密)》就已经在昂西动画节[1]、爱丁堡电影节[2]等诸多电影盛会上备受关注。虎年伊始,我终于获得完全平静的时间可以投入到该片勾勒出的美妙世界里,享受的同时也诞生一些想法,打算日后陆陆续续写出来,这篇就算做是这个小系列的开头吧。

抄经书并绘制精美的细密画配图,是修道士的重要任务之一。这份工作不仅需要大量训练,操作过程在常人看来也是繁重甚至枯燥的,但满腔宗教情怀的修道士更愿将其看成是萃取灵魂的修行[3]。作为人类对宗教予以高度热情的产物,经书在当代仍受高度重视,除其考古意义外,艺术价值及相伴而生的奇闻轶事也是重要原因,例如臭名昭著/流芳百世的《魔鬼圣经》已经阴魂不散700年之久,还将继续阴魂不散下去。如果说《魔鬼圣经》在我心中代表的是充满哥特气息的修道院,《凯尔经》给我的感觉更接近金壁辉煌的教堂,它们就像硬币的两面,映出宗教的两幅面孔,迥异但难以分割。《凯尔经的秘密》令人着迷之处便是它在一张图纸上绘出了这两张相契完美的脸,但并未执着于任何宗教或道德的激情。

故事发生在维京人扫荡高地的年代,完全可以拍成《勇敢的心》那种悲壮史诗——一个小男孩成长为男人,在乱世拼死保护民族文化——如此苦大仇深的内容,或者拍成类似《达芬奇密码》的宗教悬疑。但Tomm Moore没这么做,他回归质朴,拍《凯尔经》源自美,也正是因为它美,人们愿意保护它、传播它。这份美来自于被禁止进入的森林,既有阴冷的洞穴,也有饱满的紫色花苞。全片想表现的就是精湛的细密画带给人无比愉悦的感官享受——美——最纯粹所以夺不走。至于经文本身的内容[4]压根没提,甚至还有调侃‘神圣化’的情节[5],对于以‘凯尔经的秘密’为名的电影来讲实属不易。

本片精美且爱尔兰风味浓郁的绘本式画面被众人称道,很多评论把重心放在这一点上,然后说,你看这便是民族动画的出路。于我看,本篇的画面只是为了更贴近主题,是服务于情节与人物的,谈不上核心元素。就拿森林的女主人阿诗铃来讲,她化作白狼时有着唤令猛兽的威严,从明暗的湖水中走出、从苍白的夜雾中走出,如雷中的雨、雨中的火,带着荒野的冷峻凄厉;转身就变成调皮小女孩,骄傲、聪明、自信,像绿色的橡树叶和浅蓝的天空一样活泼。她报上大名展示森林之美的那刻,往去无阻的风像掀起波浪般吹起每一根银发,简直萌翻了!导演得心中先勾勒出阿诗铃的性格轮廓, ‘一个活了很久,经历很多事,但仍然是个小女孩的精灵’,然后再实现到情节,具体到用什么样设定、什么样的音乐,一步步完成。现在国内电影界,无论是制作方,还是评论方,总会走入一个误区,就是把自己感官最受刺激的那部分当做是叫卖的法宝。《阿凡达》3D视觉效果震撼,就觉得3D是主流,《凯尔经的秘密》2D看着也不错,就觉得应该搞2D,殊不知表现形式乃是锦上添花,如果你连锦都没有,添了花又如何呢?大众会为一连串漂亮的幻灯片或者听动人的原声集付高价去影院么?用本片一句台词总结‘那都是皮囊,皮囊里面的东西才重要’。

《凯尔经的秘密》情节很流畅,但没有大悲大喜,男女主角之间也没诞生爱情萌芽,可以说是欧式动画与美式动画的区别吧。细节的想象力上,该片表现优异,自己最喜欢的一段是布兰登去偷克鲁姆之眼,将黑暗生物表达为贪吃自然界中各种图案、表皮附满经文符号的蛇,立意不仅新颖而且颇具象征性。

个人打分如下:故事★★★☆ 人物★★★★ 画面★★★★☆ 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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