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寻找Soldats的蛛丝马迹的过程中,NOIR与美国的意大利裔黑手党家族结下梁子。为获取几百年前的一份契约书,NOIR接受黑手党内鬼的委托杀了该家族的成员之一冬.格雷奥尼。内有忧患、外有墨西哥黑手党虎视眈眈,在损失一名大将后,家族首领冬.沙尔瓦托雷紧急召回因杀死亲身父亲而被封印在西西里的孙女,并将权力交付给了她——残暴的西西里公主——希尔瓦娜[1]。动画的08和09两集便是讲希尔瓦娜与其手下和NOIR二人交手的故事。

动画是黑色电影风格,抽点剧情奉献给意大利黑手党有追溯本源的意思,这两集中也的确穿插了一些有关黑手党的基本常识。希尔瓦娜出生于意大利的西西里,米雷优出生于法国的科西嘉,这两个地方被认为是黑手党的起源地。动画中说希尔瓦娜杀死父亲的原因是他打破了Omertà,这是西西里裔黑手党的行话,意为「code of silence」即缄默法则。08集(上篇)一开场就挂掉的冬活跃在纽约,希尔瓦娜在新泽西有别墅,实际中纽约是意大利裔黑帮在美国权利最集中的地方,新泽西黑帮也都是纽约大家族的分支。

上篇花了不少镜头用以描绘黑手党的礼仪。层级较低的头目着装整齐,列队迎接教父。动画不仅运用大量深色暗影来凸显阴沉气氛[2],在教父入场时还很戏剧化地配合上人们惊呼教父名字时压低了的声音。参考实际中西西里黑手党首领任命或加入帮派的秘密仪式[3],很难不怀疑片中的刻画多是依照日本黑道的规矩想象出来的。

这列队表情,每次看都觉得好有喜感

表象之下,潜伏着真下耕一对黑手党的讽刺。黑手党成员有一种所谓的 ‘正义感’,比如炮灰格雷奥尼被NOIR射杀之前,在电梯中气宇轩昂地说:「保护我们的父亲兄长流血得到的土地,是光荣的男人的义务。把墨西哥干掉,以Cosa Nostra之名。」 如米雷优在片中所说,黑手党不自称Mafia,而沿用古老的Cosa Nostra[4]一词来自我标榜。这些古老的词是黑手党诞生之际,在它还是劳苦兄弟组成的绿林好汉时的名字。时过境迁,当暴力集团尝到了权利和金钱的味道,便难敌诱惑,失掉了过去侠义的内核。如今驻扎在美国的西西里后裔们,只留下暴力的壳和古老的惩罚规矩,蜕变为贩毒、倒卖人口、组织卖淫、恐吓平民,与权力交织、为欲望堕落的魔鬼组织。即便眼下的行径可能会把祖先们气到爬出棺材盖,他们却借用往昔光荣的名字给自己脸上贴金,将暴力与残忍的承袭当做血统的衍伸。有名无实的Made man[5],只能沦为任暴力摆布的棋子。在破釜沉舟的异色世界中,自信满满的里卡鲁多被一枪毙命,躺到家族的地下墓室里冰冷的石床上。

Mafia丑陋的正义感在两集中被着墨最多的希尔瓦娜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她的残暴源自天性,孩提时代就自然得将无畏、光荣、处决,三个概念一体化了。她与米雷优在童年时期曾有过一面之缘。当年幼的、洋娃娃一般的米雷优站在悬崖边上看着脚下的海浪双腿发软时,她便因厌恶胆小鬼的原因一刀把米雷优头上的花环给砍了。吓得幼女魂不守舍,活到现在还有心理阴影。之所以被冠以Intoccabile之名,她基因中异于常人的,对暴力定义下的勇气和规矩的执着与坚守恐怕是最重要的原因。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从花环一事就不难理解她后来杀父弑祖的行为。而她将自己的行为视作西西里人最正当不过的举动,恰恰是黑手党扭曲的正义感直观的体现。

西西里格言:复仇即是最高的赦免

因为希尔瓦娜在片中是与金钱、地盘争夺没有明确关系的复仇者,所以她身上凌冽的黑色的死亡的气息,反倒赋予这个角色特别的魅力。她仿佛黑手党残暴精神的萃取物,没有沾染一丝半点的贪婪或无耻,是某种纯洁的化身。教堂里的那幕:以圣徒为名的顶级杀手单膝跪地,站在壁画面前向她献上意味着效忠的亲吻,宗教的意味非常强烈。有罗马教皇接受红衣主教亲吻手指的画面感。正是这虽不真善美但却有神性的特质,让她与众不同。Intoccabile就好像最初的黑手党隔代遗传的稀有物种,代表了西西里的法则。她冲着家乡的小孩真诚地微笑时,看得到她对于遵守法则之人的关爱;她毫不犹豫地除掉叛徒的妻儿时,观众不由为她的冷血汗毛一竖。她下达杀的指令,似乎不单单是要杀死一个人,而是带着维护法则甚至是赦免的意味。可以说她的存在感与主角二人以及之前的所有配角都非常不同,所谓公主的称号或许正来源于此。米雷优怕她[6],又是生死不容的死敌,却不为杀死她感到愉快。夕阳即将落下山头,圣坛的每块砖都染上了血色,活下来的米雷优犯错的小孩似得蹲在一旁。「低劣的杀人手法」她这么评价自己,大提琴拉出呜咽的声音,米雷优此刻的心情或许是悲伤居多[7]。被视为「不可触碰的最残暴的公主」,想要把仇人逼到绝境的希尔瓦娜,和她的兄长一样被背水一战的对手杀死,恐怕是黑手党也不过如此的讽刺的剧情安排吧。

西西里教堂里的壁画

NOIR想要的是身为黑手党前身的农地管理员和贵族领主之间的契约书。希尔瓦娜所在的格雷奥尼家族是最早的签约家族之一,当时的第三方见证人是Soldats。Soldats存在的时间甚是久远,在历史舞台上似乎扮演着相当重要的角色。NOIR二人已经找到了谜团的线头。除了对主线的推进和重要配角的塑造之外,这两集中还有相当精彩的枪战。雾香躲在瀑布里狙击敌人,从塔上跳下射杀对手,以及超远距离打中正搏斗的二人中敌方的刀尖,都甚是惊人的技艺。不愧是雾香啊,不仅本领好,为了米雷优真是肯拼命呢:) 而另一边米雷优战兢兢地说什么「我怕的只有Intoccabile一个人」则让人很想吐槽诶。可以在动画配角名人堂里按下手印的克洛维下一集就要登场了,敬请期待!